真咲屋

*非常舊的文重發，當初的BGM是這首歌

*本來想寫櫻葉汽水廣告的櫻花樹屋文的，但我好懶(#)跪求夏天去千葉海拍廣告阿...

*以下正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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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葉櫻乍現的櫻花樹下，做了一個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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櫻花樹上稀稀疏疏地殘留著幾株櫻花，枝頭已抽出綠油油的嫩葉，宣示季節更迭，春日遠去，夏季歸來。

簷廊下，櫻井靜靜躺在相葉的大腿上，任對方撥弄著自己的瀏海，一次又一次。偶爾那纖細的指尖擦過前額，他有些眷戀那淡淡的餘溫。

「雅紀。」他喚。聲線有些低沉嘶啞，但不減年輕時馳騁沙場的威嚴，以及對他的絲絲柔情。

「嗯?」身著雪色和服的人兒應道，停下了手上的動作。櫻井搖了搖頭，閉上眼睛。相葉知道這是讓他別在意的意思，惡作劇似的揉亂原本整齊的髮絲，再次替他梳理起來。

只是這麼小的動作，他也能懂。櫻井不動聲色的微微彎起唇角。

他們認識了…這是第幾個年頭了呢?少年時代的他，在庭院中的櫻樹上發現了他。無憂無慮地坐在樹枝上唱著不成調的歌曲，一襲雪色裝束卻不染一點塵埃。他忍不住出聲喚他，手腳敏捷地爬上樹。

你是誰?

我叫相葉雅紀，是精靈喔。

啊，是嗎。我叫櫻井翔。

相葉愣了一下，苦笑著彈了他的額頭。

翔ちゃん，如果名字給精靈知道的話精靈可以勾你的魂喔。

「雅紀。」

「嗯?」

「你記得我們相遇時候的事嗎?」

「記得。」相葉微微笑「小小的翔ちゃん，好可愛。」

「現在可不想被說可愛啊…都這個年紀了。」

「翔ちゃん一直都很可愛。」

「少來，」櫻井呵呵兩聲「我剛做將軍的時候哪裡可愛了。」

那個少年得志、渾身是刺、不知天高地厚的死小子。

「不可愛的話，我怎麼會留下來呢。」相葉輕易從記憶中抓出那銳利的青年形象。背脊總是挺得直直的，眼神堅定正視前方。穿著便服在櫻花飛舞的庭院裡練劍，陽光下的他就像銀劍的反射的光輝一般，神采奕奕。

而他自己則是負責在旁邊端茶點遞毛巾。

翔ちゃん好厲害呢。

還想再、變得更強。

已經很強了啦，來，這是鄰國進貢的水果喔。休息一下，張嘴。

...

喜歡嗎?

我喜歡你。

耶?什麼…唔…

「有夠彆扭的。」相葉輕輕竊笑。

「…」櫻井保持沉默。相葉只要看那臉頰就知道對方正害羞。

「沒關係啦，翔ちゃん跟我告白…我很開心喔，其實。」

手突然被強而有力的抓住。櫻井睜開眼睛看他。

「…抱歉。」

「別道歉。」他牽引著櫻井的手，放到自己唇邊輕輕一吻「回應了你的，也是我。」

他還是穿著那身雪白和服，一如往昔是那個笑容燦爛的相葉雅紀。可是櫻井會變。歲月磨去他的稜角使他更加出色，同時磨去的是他的青春，一去不復返徒留身體上一道道年華逝去的傷跡。相葉飽滿的指腹拂過櫻井掌心，粗糙的觸感是因為握劍的繭，還是時間為他鐫下的刻痕。

翔ちゃん翔ちゃん，我們下次去哪裡旅行呢?

這個…雅紀想去哪就去哪。

…哪裡都好啊，只要翔ちゃん在。

那再慢慢想吧，時間還很多，不急。

時間不多，從來就不夠多啊，翔ちゃん。對精靈來說人類的生命不過眨眼一瞬，為什麼你會認為時間很多?

「沒關係。」櫻井含笑望著他，微瞇雙眸「你現在在想什麼呢?」

為什麼，眼中會流露出那樣悲傷的神情。

「我在想，下次要和翔ちゃん去的地方。已經去了那麼多地方，還可以去哪裡呢。」

其實可以去的地方還很多，多得是。

只是，你還能不能陪著我、一起走。

手再次撫上櫻井的瀏海，與少年時一般的柔順，卻夾雜了些許灰白。髮絲滑過指縫，如同不斷逝去的年華。他抓得住櫻井的手，卻抓不著無形的光影。即便身為櫻花精靈，他也無力倒轉時光，再為喜愛櫻花的那人綻放一季花期。

雅紀，另一個世界，是什麼樣子的呢…?

另一個!?這種事， 翔ちゃん不用知道!

不能說嗎?

…翔ちゃん、只要留在這個世界就可以了。一直在這裡，在我身邊。

「雅紀，你抓得我有點疼啊…」

「對、對不起。」相葉急急放開對方「我走神了…」

不過是自己的任性而已，要對方一直留在身邊什麼的，終究是癡人說夢。

他本來打算將這份喜歡，永遠放在心底。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，沒有擁有過，分開之時就不會疼痛。他仍然可以坐在枝頭望花開花落，無憂無慮的在純白櫻瓣的圍繞下唱那首調子輕盈的歌。在世間漂泊多少年歲，過眼風景早已刷白褪色，自眼前掠過即消失，不在心裡留下足跡。但與櫻井同在時，每天都如在晴空下盛開的雪色櫻一般，淡然靜雅，卻不容忽視。多少人類寄望永生，此刻他卻期盼可與櫻雨一同散落、凋零，和他的愛人共渡冥河。

「沒關係。」櫻井勾起唇角，伸手輕輕摩娑相葉細嫩的臉頰。這美麗的臉龐已經讓他愛了一生，數十年來仍舊是水潤杏眼、豐潤櫻唇，還有不染污穢的純真心靈。這個國家崇尚的是僅只一瞬而絢麗非常的燦爛之美，他卻慶幸著屬於他的人兒擁有不變的風采，時時刻刻，都是最美的一瞬。

「雅紀，你會記得我嗎?在遙遠的未來，或許這處宅院崩毀，櫻花不再的時候，你還會想起我嗎…」

「當然會。」

「謝謝。」櫻井瞇起眼，望進相葉茶色的瞳孔，又像是看著更遠方的事物「因為，我已經快要忘記了…」

那些相遇相處相知的片段。

那些牽手抱擁親吻的舉措。

環繞著他們的風景，那些畫面漸漸失去色彩，如塵埃般被吹散至不知名的角落。

「櫻井翔」也終將成為塵埃的一份子，除了泛黃的史書記載以外，了無蹤跡吧。

我希望你能記住。

櫻井啟唇，卻是無聲。

讓對方獨自一人背負這些沉重的回憶，他怎麼說的出口。

這是他的自私，渺小人類的執拗。

變與不變，神傷的是誰。

「我會幫翔ちゃん記住。」相葉抬起頭，陽光的照射下櫻井看不清他的表情「但翔ちゃん要答應我一件事。」

「什麼事?」

「下次、下次也要告訴我你的名字。」相葉停頓了一下「你的魂魄是我的，只是我沒有拿而已，所以，下次也還是我的。」

櫻井微愣，然後不自覺的笑出了聲音。

「就算是告訴你了，你也不會取走啊。」

「不要你管。」他的聲音帶著笑意「我的就是我的。」

風穿過樹隙發出沙沙聲響，隨著純白櫻瓣的飄落漸歸沉寂。

撩亂的櫻舞中，相葉的眼前劃過無數過往片段。

曾經他們窩在樹枝上談笑。

曾經他們共乘一白馬奔馳。

曾經他們靠在暖爐邊取暖。

曾經他們虛擲光陰待春回。

「翔ちゃん?」相葉喚道。

櫻井沒有回答。

「翔ちゃん?」他再呼喚了一次，視線移向靜靜枕在他腿上的那人。櫻井還是沒有回應，沉默著閉上眼，似是睡著了一般。

「真是的，這樣腳會麻掉。」相葉頗為困擾的自言自語。

曾經，曾經。

曾經他們去到一條川邊，兩旁盛開著緋紅的櫻花，片片飄落水面，朝夕陽與彩霞的方向流去。

哪一天如果我離開，我是不會說再見的。

因為太悲傷了啊，不需要說，你也會理解的吧?

即使是消逝，仍然想在未來見到你，想回到你身邊，這樣的心情…。

相葉纖細的手指撥弄著櫻井的瀏海，胸口有股情緒似乎要滿溢而出。

眼眶溫溫熱熱，閉上眼睛，他說。

「好好休息吧，翔ちゃん。」

時值初夏，最後的櫻花夾雜著綠葉，隨風搖曳。

*

我在那簷廊對面的櫻花樹下，做了一個夢。

夢迴乍醒，今年剛滿三歲的小小少爺站在一旁，直盯著我瞧。

渾圓漆黑的瞳眸、透著粉嫩的雙頰、豐厚的唇有些呆呆的微張著。在這漫長的漫長的時間長流中，我好像想起了什麼。

啊，真是懷念。我伸手向那稚嫩的孩童招了招。

我參不透來世，看不破生死，

但我仍能留在這深深庭院裡，期待哪天降生一個像你的孩子。

「你好啊，我叫相葉雅紀，是個精靈喔。」

是你嗎。

翔ちゃん。

END*